星罗城外西北方向五十里外,占地超过三千亩的白虎公爵府静静矗立。
府内屋舍连绵,正院的建筑覆盖着泛着光泽的琉璃瓦,而边缘处的杂役院却只有低矮的土坯房。
柴房的屋顶甚至还铺着些破旧的茅草,一眼就能看出府内森严的等级差异。
此刻,柴房的屋顶上,一个身材匀称的小男孩正盘腿坐着。
他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衣,布料粗糙,边角还打着补丁,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。
男孩约莫五六岁岁年纪,眉眼间已有几分清秀,只是眼神不象同龄孩子那般活泼,反而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,甚至还有些愁绪。
他正是霍雨浩,但又不全是那个懵懂无助的霍雨浩。
三年前,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意外闯入这具身体,从此,这里便多了个带着前世记忆的“霍雨浩”。
男孩双手撑着膝盖,目光望向远处内核局域那片灯火通明的院落,轻轻叹了口气。
明天,就是武魂觉醒的日子。
他清楚记得,这是原着里霍雨浩命运的第一个转折点,也是他在公爵府处境急转直下的开始。
原书里的霍雨浩,就是因为觉醒的武魂不是戴家标志性的白虎,待遇一落千丈,失去了最后一点庇护。
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霍云儿被公爵夫人打压、磋磨,最后含恨而终。
从那时起,原书的霍雨浩便踏上了复仇之路,满心都是对公爵府的怨恨。
可这一世,他来了。
虽然知道自己依旧还是无法改变武魂的种类,但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,护住霍云儿,绝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。
“唉,别人魂穿都是穿到故事开头,十一岁离开公爵府的时候,怎么我偏偏穿到三岁小孩身上啊……”
霍雨浩小声嘀咕着,语气里满是郁闷。
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骼膊,还是软乎乎的,一点力气都没有,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。
但转念一想,他又觉得庆幸。
至少现在,霍云儿还在,这三年来,他跟着霍云儿住在杂役院的小屋里,每天都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柔。
霍云儿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,自己却省吃俭用,晚上会哼着轻柔的调子哄他睡觉,白天哪怕被其他仆人叼难,回来也从不对他发脾气。
这份实实在在的母爱,让来自现代、早已习惯孤独的他,重新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。
他向来重血亲,这三年的相处,早已让他把霍云儿当成了真正的母亲,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死亡。
更重要的是,他记得原着里的细节,霍云儿死后,灵魂会被神界的唐三带走,成为牵制霍雨浩的一枚棋子。
这一世,他绝不想因为这个把柄,再被唐大佛祖束缚。
为了母亲,也为了自己能真正掌握命运,从魂穿过来的第一天起,他就开始做准备。
上一世的原主因为长期营养不良,经脉狭窄,吸收魂力的速度极慢,最后先天魂力只有一级。
所以这三年来,他把“好好活着、养好身体”当成了头等大事。
杂役院的伙食差,他就去厨房偷,看到其他旁系子弟有好吃的,他会趁着没人注意,“借”一点过来。
当然,他只找那些平日里欺负过他的孩子,也算是小小的反击。
不管用什么办法,只要是有营养的东西,他绝不亏待自己。
他每天还会偷偷练习简单的动作,活动筋骨,希望能让身体底子更扎实些,武魂觉醒的时候,先天魂力能够提升几级。
“雨浩,雨浩——”
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,一个温柔的女声从房檐下传来。
霍雨浩立刻回过神,低头往下看。
只见一位身着粗布衣裙的女子正站在柴房门口,手里还拿着一件叠得整齐的新衣服。
女子梳着简单的发髻,头上只插着一根木簪,脸上带着几分疲惫,却难掩清秀的容貌,她的眼神温柔,带着一丝焦急,正是霍云儿。
“母亲,我在这里!”霍雨浩连忙应了一声,手脚并用地从屋顶较低的一侧爬下来。
屋顶的茅草有些滑,他动作却很熟练,很快就落到了地面。
霍云儿快步上前,伸手扶住他,轻轻拍了拍他衣服上蹭到的草屑和灰尘。
语气里带着点责怪,却满是关切:“怎么又跑屋顶上去了?都说了多少次,那里危险,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?”
霍雨浩拉着母亲的手,感受着掌心的温度,心里一暖,乖乖点头:“我知道了母亲,下次不上去了。”
他没说自己是在想事情,怕母亲担心。
霍云儿见他听话,脸上露出笑容,把手里的新衣服递给他:“明天就要觉醒武魂了,这是我给你新做的衣服,料子软和,穿着精神,早点睡吧,养足精神才好。”
“谢谢母亲!”霍雨浩接过衣服,布料虽然普通,却缝得格外细致,能看出霍云儿花了不少心思。
他抱着衣服,跟着母亲回到旁边的小屋。
小屋不大,只有一张床、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,却收拾得干干净净。
霍云儿倒了一碗温水递给她,看着他喝完,才帮他铺好被子。
霍雨浩躺在床上,看着母亲坐在床边轻轻哼着摇篮曲,很快就睡着了,他知道,明天还有一场重要的“战役”要打。
第二天清晨,天刚蒙蒙亮,霍雨浩就被母亲叫醒了。
他穿上新衣服,霍云儿又帮他理了理衣领,叮嘱道:“去了正院要听话,别跟其他孩子吵架,知道吗?”
“我记住了母亲。”霍雨浩点头,跟着来传唤的仆人往正院走。
仆人是个中年男人,脸上没什么表情,对他态度淡淡的,显然是因为他“私生子”的身份,不愿多亲近。
霍雨浩也不在意,一路观察着公爵府的环境,正院的路都是用平整的青石板铺成。
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,不时能看到穿着光鲜的下人走过,与杂役院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。
很快,他们就到了正院的广场。
广场很大,中间已经围了一圈人,不少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来了,身边大多跟着家里的长辈,只有他是一个人。
孩子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,大多精致,只有他的衣服还是普通的粗布衣。
霍雨浩找了个角落站着,目光扫过人群,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男孩。
金色短发,浅蓝色的眼睛,身材比同龄孩子高一些,脸上带着几分傲气,正是戴华斌。
看到戴华斌,霍雨浩的眼神冷了几分。
他清楚记得,上一世霍云儿的死,有一多半是因为戴华斌和他母亲的打压。
原着里,戴华斌从小就欺负霍雨浩,抢他的东西,骂他是“野种”。
这一世,因为他提前有了准备,没少跟戴华斌斗智斗勇,虽然不能硬拼,但暗地里的小手段,他还是很擅长的。
也正因如此,戴华斌更讨厌他了,每次见到他都没好脸色。
果然,戴华斌也看到了他,立刻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过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语气轻篾:“野种也敢来觉醒武魂?谁知道你是不是我们戴家的种!”
周围几个孩子听到这话,都跟着笑了起来,眼神里满是嘲讽。
霍雨浩却一点也不慌,他抬起头,看着戴华斌,声音不大却很清淅:“你说的对,可我一个‘野种’,既没抢你的东西,也没碍你的事,公爵夫人和你却偏偏盯着我不放,是在害怕什么?”
“连一个贴身丫鬟的孩子都容不下,传出去,星罗城的贵族们怕是要好好的夸一夸我们公爵夫人的宽广心胸吧?”
这话一出,周围的笑声立刻停了。
几个孩子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显然是被说中了要害。
戴华斌没想到他敢反驳,还说得这么直白,顿时涨红了脸,咬牙道:“牙尖嘴利!等下觉醒了武魂,要是没有白虎武魂,看你怎么收场!我等着看你出丑!”
霍雨浩懒得跟他废话,他知道,自己的武魂的确不是白虎,说再多也没用。
他转过身,不再理会戴华斌,目光投向广场中央。
很快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过来,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,正是负责武魂觉醒的长老。
长老站在广场中间,咳嗽了一声,广场立刻安静下来。
“武魂觉醒开始,戴华斌,你先来。”
身为白虎公爵府的嫡子,白虎公爵的二公子,身份是何等的“尊贵”,自然也是他第一个觉醒武魂。
戴华斌立刻挺胸抬头,得意地看了霍雨浩一眼,快步走到广场中间的六芒星法阵里。
法阵是用特殊的石料刻画的,上面还镶崁着几颗白色的宝石,散发着淡淡的光芒。
长老打开盒子,取出六颗黑色的石头,分别放在法阵的六个角上,又递给戴华斌一颗蓝色的水晶球。
“闭上眼睛,集中精神,感受体内的力量。”长老说道。
戴华斌闭上眼睛,双手握住水晶球。
很快,淡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,环绕着他。
突然,他猛地睁开眼睛,身上的光芒瞬间变得强烈起来,变成了苍白色。
他双臂向两旁伸展,胸口挺起,全身骨骼发出“噼啪”的响声,肌肉骤然膨胀,把身上的衣服都撑得紧绷绷的,每一块肌肉都清淅可见。
他的金色短发瞬间变成了黑白交织的颜色,白色占了大部分,几缕黑发夹杂在其中,格外显眼。
额头上慢慢浮现出四道纹路,三横一竖,正好组成一个“王”字。
变化最大的是他的双手,足足增大了两倍,覆盖着白色的毛发,十指一动,八寸长的利爪就探了出来,闪铄着森冷的寒光。
戴华斌上身微微前伏,双眸变成了深湛的幽蓝色,还带着邪眸双瞳的特征,正是白虎公爵府标志性的邪眸白虎武魂!
长老连忙拿起戴华斌手里的水晶球,水晶球立刻亮起了耀眼的光芒,上面浮现出一个数字——9。
“先天魂力9级!”长老忍不住惊呼出声,脸上满是震惊,“好!好!二少爷天赋出众,真是我戴家的福气!”
周围的人也都议论起来,语气里满是赞叹。
戴华斌得意地扬起头,目光再次投向霍雨浩,眼神里的挑衅更浓了,该霍雨浩了。
“三公子,该你了。”长老开口说道,没什么情绪,但眼里也有些期待。
虽然霍雨浩是“私生子”,但毕竟是白虎公爵的儿子,身份摆在那里。
平常欺压也就罢了,这种场合其他旁系自然也无法相比,所以第二个轮到他。
霍雨浩深吸一口气,走到法阵里,接过长老递来的水晶球,闭上眼睛。
他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法阵中传来,缓缓流入体内,象是在引导着什么。
果然,他的双眼有些温热,这是要觉醒灵眸了,他心想。
可是片刻后,他猛地睁开眼睛。
他感觉到身体开始发热,肌肉慢慢膨胀起来,双手也变得沉重,他下意识地低头,看到自己的双手竟然变大了,覆盖着黑色的毛发,利爪正从指尖探出来!
他抬手摸了摸头发,触手一片柔软,黑白交织的发丝垂在脸颊两侧。
这是……?
霍雨浩愣住了,他灵眸呢?